陶渊明《饮酒·其五》:
结庐在人境,而无车马喧。问君何能尔?心远地自偏。采菊东篱下,悠然见南山。山气日夕佳,飞鸟相与还。此中有真意,欲辨已忘言。
言和意本来就是相反的,只有忘其言,才能得其意。庄子说:“蹄者所以在兔,得兔而忘蹄;言者所以在意,得意而忘言”,又说:“得意而忘言,得鱼而忘荃”。
王弼对庄子的理解是“要得到意,必须借助象;要得到象,必须借助言;但执着于言语便得不到象;执着于象,便得不到意”。所以必须“得像而忘言,得意而忘象”。
这幅图提醒你:时间飞快,每天都在沧桑巨变,可你还觉得日子一天天没什么不同。生命留不住,随时准备摇摇欲坠。你以为永恒的东西,一点也不永恒。你以为常在的东西,随时会消失。我看它第一眼时,还是青柿子。然后不知不觉把它忘了。等偶然想起,再去看一眼,发现早就熟透了,随时要坠落。哪怕晚一天,可能就见不到它。是这个世界变化太慢太小,还是我们感知能力愚钝呢?时间是唯心的,是一种观念。你把注意力放在什么上面,什么就变化的慢。你忽略什么,什么就流逝的快。
那时候的房子,造价很低,不用奔波半生。水果也是享受大自然的馈赠,不用努力奋斗。这才是人该有的生活状态。后来到大城市,你再奋斗也没有水果,也没有房子。权力的本质,是一山难容二虎。资本主义社会,商业高度发达。但是商业的本质,也是通过恶性竞争,打垮对手,然后趁机涨价。
权力和资本,犹如火箭,要想上升,就要不断喷射燃料。但是他自己也可能是别人的燃料。所以整个世界变成一场大逃杀。不论你是否胜利,你都没有安全感,都不能歇歇脚。今天你能干掉别人,明天也可能被另一个人干掉。唯有农村,人们享受大自然的馈赠(或者叫剥削大自然),才能与世无争、不劳而获。
卢梭在两百年前,就看到农村人抛弃土地,去大城市混饭吃的后果:
卢梭《论人类不平等的起源》:人民愚蠢的目光越是钦羡大都市的美好,国家便越会出现农村被抛弃,田地荒芜,大街上充斥着沦为乞丐或是小偷的人们的不幸景象。这些不幸的人可能最终在车轮刑上或穷困之中结束自己悲惨的一生。正是这样,国家一方面变得富足,而另一方面却逐渐变得脆弱,人口也逐渐萎缩;也正是这样,即使是最为强大的君主专制国家,在一系列努力后,总是会从富足变得荒芜,最终沦为那些遏制不住其侵略野心的弱小国家的猎物。
人的肉身不可能自由,被各种生活压力困在当下,只有精神能够自由。自由的畅想天堂、爱好、乐趣、净土、绿野仙踪。在童话、神话、玄幻中来回穿梭。如果只相信现实,相信眼前,就会失去自我,被生活耍的团团转。就像墙头草一样,随风倒(只盯着此生,必然过不好此生,于是有人畅想天堂、来世)。如果有精神世界,相信一些现实世界不存在的东西,就能找回真正的自我,也叫真我。人活着不只是为了吃喝拉撒睡、衣食住行,你创业、奋斗、养小孩、看书、旅游,其实也是在护卫精神家园。
电影《阿丽塔:战斗天使》,男主前妻总是想去上层,过上等人的生活。男主说:【不,我们的梦想不在上层】。因为他女儿出生在下层,也是在下层被人杀害,他整天后悔自责,想找出仇人。下层发生的酸甜苦辣他忘不掉,灵魂就被困在了下层,无法解脱、得不到救赎。自然就无法开始纸醉金迷的生活,就算去了上层也没有归属感。
生命不光是我们身体,还包括理想、价值观、思维惯性、条件反射吗?要不然,基督徒怎么说【耶稣给了我新的生命、丰盛的生命、永生的灵魂】?生命最重要的是心灵感受、心灵体验、精神家园、灵魂归宿。
无用之用,方为大用。利益是水,精神是火,水火难容,水能灭火。为了利益,就必须适应这个世界、迁就这个世界,一切都要为了利益的最大化而让步:每一个表情动作,每一句话都是为了利益精心设计的;每天睁眼闭眼,绞尽脑汁想的都是怎么扩大市场、提高业绩。但是这样就失去了自我。不管外界怎么变化,你能始终保持不变的那个精神、信念,才是真正的【自我】。
【我辛勤劳作,挣来的收益一定是我的,只能被我享受】,这在世俗看来再正常不过了。为什么宗教信徒一定要化解掉这个观念呢?因为你还没搞清楚这个【我】到底是什么。【我】其实是自私、欲望、夸大己功、掩饰己过。是一种归因错误,是霸占收益、推脱责任、把相关性当因果、把事物的成因归结为单一原因。把好事的成因绑定到自己,把坏事的成因与自己解绑。这种灵活多变的【绑定、解绑、脚底抹油、来去自如的能力】和【根据自身利益随意切换立场、颠倒黑白】的能力,就是【我】,也叫魔鬼。